重看《甜蜜蜜》

年轻时不懂,觉得冗长无聊,三十五岁和太太再来一起看,才晓得那些细腻、苦楚、无奈,才从半生的苦里尝出绝处中淡雅的甜蜜。

上一次看是 2009 年 7 月 10 号,正好是我即将独身去云南开始 GapYear 的前夜,现在是 2022 年 5 月 10 号,身边是那趟旅程中结识的太太,我们俩、黎小军和李翘、陈奕迅的《苦瓜》、《暗恋桃花源》此刻四个故事和情绪搅在一起,翻江倒海的思绪和窗外未能降下的暴雨一般,浓烈而无处释放。

时间真是奇妙,它推着你不停往前走,推得你想逃,但尝遍酸苦辣咸,它总还记得给颗糖,让你还有走下去的动力。

我太爱李翘这样的人了,太太问我以后会不会遇到这样的人,我没想地脱口而出:你就是。

感谢最后一组黑白镜头把故事带回到最初,带回那个似乎在哪见过你的起点,那场梦的开始,也是我抵达昆明那个中午的白日梦的瞬间。这便让苦也觉得,不太差。

我为什么喜欢散步?

因为对于无法远行的我而言,在城市里散步和回到川西的雪山下徒步是一回事。一个人在街道里、公园中步行穿梭,是我在这个时代中难得的独处时空。我可以听见自己灵魂的声音,专注于一件事的思考,自由地想象和构思,安静不受打扰地观察这个世界。如果你是那种回家上楼前,会在车里坐半个小时或者点根烟再上楼的人,那你应该能体会到这种感受。如果你是 Minecraft、塞尔达和风之旅人的玩家,应该也会像我一样,享受这种移动过程中的独处。

我不是一个喜欢健身的人,但我喜欢慢跑、散步、徒步、爬山这样缓和而坚韧的运动。它们不会给我带来肌肉发达的身体,但可以让我保持一定程度的灵活和健康。人类的身体就是为了长途跋涉,才进化成现在这样的。

“想锻炼精神,得先锻炼肉体!”这是爱德华·艾尔利克的老师对他的训诫,也是我时时记在心里的警钟。

一切的脑力劳动本质上都是体力劳动。没有强健灵活的身躯就难以拥有思维清晰的大脑与创造力,虽然坚忍是一种优秀的品质,但选择用于锻炼还是用于忍受会产生截然不同的走向。因此我才更敬佩那些抱着病痛创作的前辈们,他们所怀有的并非只是十倍于常人的忍耐力,而是千百倍的坚韧与烧不尽的热情和信念。如果你曾被炼狱杏寿郎死前的熊熊火光所感动落泪,就应该能体会这种心情。

因此我喜欢散步。它能让平凡的我在每一次普通的日夜交替之间捕获一些光的碎片,让我产生自己也能稍微靠近那些遥远的伟大创作者一毫米的错觉。

内觉也是远行

在即刻偶然看到一段分享,很有感触。

算一算我上一次旅行已经是2011年的事了,后来都是各种出差。但很多事情想通都不在路上,而是两个项目之间的喘息、儿子上学我俩偷闲的两三个小时、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和某个睡不着的夜里。

以前会觉得修行这个词很矫情,但现在觉得确实就是这样的,每一天都是修行,每件事都是,只要把自己放在修行的状态里,时刻保持自观,内觉也是远行。

07年在较地面温差15度的山顶上,短袖拖鞋的没心没肺并没能拯救没脑子的自己;解救我的是回来后的忙碌,在被需要中看清了自己。

09年以为雪山和青海湖可以让自己逃离痛苦,但其实只是一时的矫情和固执;平静下来是因为找到了新的方向,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11年在川西遇到了很厉害的朋友,她们的厉害都在后来的生活工作里延续,并非美景使人厉害,而是厉害所以能单枪匹马、成群结队;我被击溃了,才找到方向。

汉洋借此分享了一个故事:

“初,子列子好游。壶丘子曰:“御寇好游,游何所好?”列子曰:“游之乐所玩无故。人之游也,观其所见;我之游也,观其所变。游乎游乎!未有能辨其游者。”壶丘子曰:“御寇之游固与人同钦,而曰固与人异欤!凡所见,亦恒见其变。玩彼物之无故,不知我亦无故。务外游,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于物;内观者,取足于身。取足于身,游之至也;求备于物,游之不至也。”于是列子终身不出,自以为不知游。壶丘子曰:“游其至乎!至游者,不知所适;至观者,不知所眡。物物皆游矣,物物皆观矣,是我之所谓游,是我之所谓观也。故曰:游其至矣乎!游其至矣乎!”

我虽然达不到这个水平,但很向往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