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零食真是发胖良品

最近在项目的推进上遇到些麻烦,跟结构、供应商反反复复沟通、评估了好多回。时间已经累计delay一个多月了,既要快速推进,又要把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为了保证产品整体呈现的效果,经常十二点才回到家。每天晚上回到家看到小叶和小柒时就觉得百味杂陈,既想要多陪伴、害怕错过什么,又不得不多花精力投入在项目里。现在越来越能感受那种工作与家庭的矛盾和内心的纠结了。

我很担心因为工作的原因让我和小叶之间出现越来越多的隔膜和不对称,害怕我们各自说着对方不感兴趣的事情。她牺牲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做一个全职妈妈,因此不得不放下许多自己喜欢的事情,虽然我因为工作也不得不放下许多事,但于她而言的生活的改变远远比我要大。我至少能在工作里找到自己的价值,而她在照顾小柒这件事情上的成就感和回馈是模糊和充满忐忑的。

不仅是小叶,家里的猫猫狗狗也因为小柒的到来而被改变了生活。虽说尽可能照顾到每一位,把爱平均分,但实际上还是会不自觉地向小柒倾斜,让猫狗们觉得失宠或被冷落。人就是这么矛盾啊,既想要都做好,又深知其实精力一共只有那么多。

一个新成员给家庭所带来的改变,真不是“做好心理准备”就能顺利面对的。

令我连连崩溃了几个月的5c终于还是要退役了,昨天去店里换了6s和watch。这一天实际使用下来要比以前借别人的来把玩的感受更惊艳,确实是将科技以最贴近人的方式呈现出来,并让你需要它。同时也因为网络原因而遇到的种种更新和绑定等问题,而深深地感受到互联网对于今天生活的重要性和局限性。

我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也许其实已经是另一个物种了,一个分化得更精细、与自然更割裂的新人类种族。前两天吃饭时月嫂说到,现在越来越多的新生儿都不经过四肢爬行的阶段,直接从用头拱着前进就到双腿行走的阶段了,这也许就是族群在进化,或者说是衍化的过程。

我最近偶尔会想,也许就在小柒这代人的时间里,人类可以实现一些突破,可以活得更长,可以离开地球,可以成为最早一批太空地球人……如果真的可以,那我们这辈人就更应该趁现在多做点什么了。

哈哈哈哈哈……

小柒的脖子现在已经相当有力了,抱在肩上时能自己抬头保持三五秒的样子,偶尔还会点点头,丈母娘和月嫂都说不像个月子里的孩子。视力的发育情况也不错,上周开始已经会盯着红色的东西看了,这几天开始会根据声音的来源转动脖子或眼睛,喊他的时候开始会转过头来或转动眼睛看着你。

每天看着他时,就好希望他快快长大,又不希望他太快长大。然而才一个月,就已经眼看着一点点不一样了,想象着他未来会成为某个家庭的主人,我竟然已经开始唏嘘了。

设计师的侦探游戏

一直以来都有个词,叫“设计师图库”。早些年,设计师的电脑里都会有一个容量巨大的分区或文件夹,用于专门收藏那些在网上收集回来的图片资料。现在,这些图库不再大量占用电脑硬盘,转而储存在Pinterest和花瓣这类网络图库上。除了图库,还有许多“网站资源列表”,按照不同的划分原则归类为各个分组。从十年前到现在,仍然会经常遇到人问“你那有什么好的网站分享一下呗”。

昨天因为盖茨黑德千禧桥而结识了一位建筑师,在甚欢的交谈中我们又一次聊到了设计师的资料管理问题。此前也时常在各种场合被问起,包括现在写公众号也会有朋友问素材怎么找,所以我想,索性分享一下自己对于素材、资料的看法和相关方法。

先从公众号里的文章说起吧。我在公众号里推送的文章篇幅相对都比较长,尽管会有大量图片,但自己写的文字部分也相当的多。朋友问我这样的文章要花多长时间来写。我就说,其实我每次写一篇文章大部分的时间并不在写,而是挖掘、考察、核对大量的网络材料,互相印证,所以会比较慢。例如之前那篇介绍日本陶艺家中岛先生的文章,看着好像没有很多文字内容,但其实我花了大半天时间挖掘出几十个中英日文网页才考究出那么一些内容来。而这个考究的过程是很有意思的,因为我是那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所以会很在意一个事物的前因后果,在翻找资料的过程里,我会把很多心思花在把跟这个事相关的周边讯息都联系起来,形成一个立体的认识。只有当我觉得这些资讯能围合成一个生动的形象时,我才能说自己大致知道它。

打个比方,就类似于旅游时在一个地方住下来慢慢玩儿,那种深度游的感觉。

对于任何事情,我都不敢说自己很懂,所以我的High点相对比较低,很容易感到愉悦。这种愉悦能给我带来持续的动力和享受。不论是在日常工作里找资料,还是写东西,我通常会把事物的美感放在关注排序的第二位。排第一位的,总是它的前因后果。对于我个人而言,设计师出于什么动机这么做,由于哪些原因,最终呈现出一个什么状态的东西,这样的过程是我最关心的。

我把这种探究的行为看作对脉络的梳理,我需要这样的过程来让自己尽可能保持客观地去看待一个东西。

这一点在我之前多次说起的“器物进化论”里也有所提及。近年来,我也一直在思考人类对于美的感知是否根本不是主观喜好,而是基于一些客观的驱动因素所生成的生物反应。例如我们都知道黄色墙面应用在餐饮场所里,可以激发人的食欲,那么我会去想,到底黄色光对人脑做了什么?这样的例子下,我会尝试去了解它背后生理、心理和数学物理的东西,从其他层面去分析人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那么,这样的认知和理解,是需要大量的资料来共同组成的。虽然不可能做到完全绝对的论证,但在现有科学认知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学科知识联结还是会非常有帮助的。

所以,在这样的思维习惯前提下,我对待资料、素材的态度可能和一些人不太一样。

我以前也很头疼资料库这件事,但这两年终于意识到,什么资料库都不如搜索引擎。以前我也存了一大堆的网站、图库,没事就上去看看,但其实也就只有看到的那一刻会看一看,回头就雪藏了。存的越多越无用,最后就成囤积狂。索性我就再也不囤,要用的时候现找。所以关键是怎么找。说出来其实是很简单的,就是从一个点开始发散。例如盖茨黑德千禧桥和上次那个日本陶艺,我就是在Pinterest上看见一张图,觉得那个瓷器很美,或者看到bing的桌面上推荐了一座桥觉得很赞,就点进去看看。这时候就会获得一个最初步的信息,比如这个东西叫什么,或者图片来源网页。那就再接着点进去,或搜索它的名字,又或者就以图搜图,那就又挖到了一些信息。接下来就是一个裂变的过程了,每一次点击都会出现新的讯息,例如这个东西对应的人或团体,然后就会有他们背后的流派或背景,一步步拓展开,就会找到很丰富的内容。那这样,一个图片背后的讯息就会慢慢连成一张网络,勾勒出一个很立体的形象。

我很喜欢这样像侦探小说般、抽丝剥茧地去认识一个东西。

所以基本上也会要求手下的人每次找资料都尽可能多找几个不同角度的图和网页描述,形成一个多视角的认知。哪怕是我还处于囤积狂的那些年,电脑里的图片也是按照同个产品或同系列产品的原则归于一个文件夹里的。别人的图库是全堆在一起的,而我的是一层一层又一层编好名称、序号的大量的文件夹。我觉得这样好一些。

这就是我上面说的“脉络”。所以,我现在基本上都不囤资料了,硬盘轻松了很多,平时就去Pinterest和花瓣这类图库走走,或者看看资讯网站,逛逛知乎,看到有趣的东西就顺着往下挖,能挖到多深就尽可能挖多深,有时候挖到一些完全看不懂的语言(例如日语片假名)就借翻译软件一点一点慢慢看。

方法比较耗时,但能收获很多。

虽然我过去也会觉得囤一大堆图片可以将来慢慢看,学习学习别人怎么处理那些形态,但慢慢就会发现,一来自己只看到了很多形状,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一问三不知;二来如果环顾一下四周就看得见,多数人在翻阅图库时,不论是自己硬盘里的还是网上的,大多只是一种滚动鼠标的动作而已,三秒钟晃过好几页,却没停下来仔细看过一张图。

我在chrome里存了不少书签,时不时会有人找我要,但其实我常常觉得有点尴尬,并不是说“我辛苦找来”,而是在每一次裂变搜索中探触到的这些页面,只有我自己知道把它们留在书签里的原因。所以我也不会问人说“分享几个有意思的网站给我吧”,因为他关注的我可能不关注,我关注的我可以自己挖掘。

这就是我的观点和方法,很普通,对任何一个IT从业人员来说简直就是幼儿园级别的事情,但我觉得,这很重要

From WordPress for Steven’s iPhone

做个听风者

当飞机离开三亚的土地时,意味着我愉快的婚假结束了,在空中,我带着一个问题回来;当一次又一次有人在知乎上私信我,问我怎么成为一个设计师时,我渐渐在思考这个问题;当老万说学校要编本书,希望毕业生给在校生写点什么后,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确在困扰我。

前段时间和同事聊到公司的未来,他问我:

如果不做设计,你会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当然并不是说做设计师是一件没前途的事,也没有设计行业不好建议大家转行的意思,而是对此的思考指向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它关于本源和可能性。

 

  • 自行车

许多人所理解的设计,是关于产品的相貌和气质,是前面若干阶段的工作完成后,交到设计师手上的那一部分“使它具有吸引力”的工作。刚毕业的前两年,我仍然认为只要把器物设计好看,就能让世界多一些美好。然而在我开始接触管理层的工作后,随着与客户和供应链的交集逐渐增加,我渐渐开始能够理解(不代表认同)某些曾经被我认为不合理甚至愚蠢的想法,因为我对设计的理解发生了变化。

如果设计不是从“硬件完成”或“方向确定”的时候开始,那么它从哪里开始?

Steven Jobs曾经在两次电视采访中举了同一个例子来说关于计算机对人类的意义,那是《科学美国人》许多年前刊登的一份数据,它列举了不同生物在移动效率上的差异。乌龟、兔子、山羊、狮子、海豚、鲨鱼、海燕、秃鹰等,通过对比速度和对应消耗的热量,发现效率最高的是秃鹰,而人类只能排在整个队列中最后几名的位置,实在对不起“万物之灵”的称号。然而,当人骑上自行车,则瞬间甩开秃鹰几条街,远远甩开!

人类在生物的层面上来看,是很脆弱的,但“制造工具”使得人类拥有了远远超越自身能力极限的能力。可以说,人类进化的历史也正是工具进化的历史。在一代一代工具迭代、进化的过程里,人类的生活形态、方式也经历了一次一次的改变和颠覆,在这两条线不断缠绵推进的历史中,存在着某种作为粘合剂和催化剂的关键角色。

Steven Jobs所说的那个列表,相信许多人也和我一样,幼年曾在《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中看到过。当时我很讶异于人类的弱小与创造力,然而我同时也很好奇,是谁测量出了这些数据,通过对比找出了这样的差异?

从感官经验和科学数据,在对比中找到自身的定位和价值,这是只有人类才做到的事。正是这种探索,我们越来越多地认识自己、满足自己,并提出各种全新的需求。在探索、归纳、分析、改良的进程和周期中,有一种如同空气般的魔力如影随形,推动着我们从旧石器走到互联网,这边是设计。

她,就是那架自行车。

  • 进化树

我的左右眼度数均在700以上,但得益于眼镜、书籍、车辆、飞机和互联网,只要感兴趣,我可以去了解一只手机的制造过程、一种过去从未见过的食物的味道,甚至一滴水中的世界和一片星空的前世今生。

得益于前人的积累,我们的工具越来越好用,而工具也在其自身的生命历程里一点一点进化,从原型里生长出各色各样的形态。[1]

这种进化,由人的需求所推动,但并不会以人的意志来转移。我们可以看到,一些相似的理论、设计在世界各地同时出现,也可以轻易听到“这个想法我也有过”这样的话。基于人性的根源,刨除个别地域差异的因素,生活在美国的人和生活在中国的人总有许多相似的需求:沟通、学习、生活,以及对自我的关注,诸如此类。正是这样的土壤,使得世界各地的工具在大时间尺度下同时进化出相似的新品种,但也因为个体差异,生成了它们之间各自的新特征。

设计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人类意志的延伸,是不具有决定权的。工具的进化由其自身的发展阶段所引导,而人类以及人类的设计实际上充当的是催化剂的作用,将工具以更快、更丰富的姿态走在其自身进化树的路上。与其说“发明”或“创造”了一种新工具,我更愿意说“发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正是这一个一个树杈,繁衍出各色各样的工具,也是这些树杈,为设计提供了栖生之处。由此生出的每一条老干新枝,都有其意义和价值,它们将自身引向了更多的可能,随着向上的生长,也将有枯枝败落和新芽开花。但有的时候,一些非自然的嫁接也是会迷惑人的。

  • 冗枝待剪

自人开始捕获、生产自身所需以来,商业就一直是人和工具进化路上分不开的“伙伴”。不论在哪个朝代,需求的交换始终存在,改变的只是需求的载体。但在“等价交换”的原则背后,却也隐藏着信息不透明所带来的湍流。

更复杂的形态、更光洁的表面或更闪亮的肌理,这类视觉特征会比较容易引起人们对高价值感的联想,但在掌握了这些感官经验后的部分人,是有能力对其进行伪造的[2]。人对于价值的判断往往基于经验、教育以及信息的完整度,但使用端和生产端的信息不对称又往往是难以消除的。在教育程度参差不齐的实际情况下,符合某些感官经验的特征(不限于视觉)会在伪造价值的行为中有所帮助,这也就产生了一些在进化树上显得不得协调的事物。

这种不协调来自生产端对使用端需求的漠视或不理解。设计所寻求的价值,恰恰是对需求的回应。但应该如何发现需求,并以合适的方式回应,又往往超出了设计师的可控范围。

  • 藤蔓向量

然而不可控的因素有太多,不仅超出了设计师的期待,也超出了其他角色各自的职能范围,所以我们需要合作,通过合作来管理资源,规避偏离进化树的风险。

这时候,设计行为所针对的就不再限于器物本身,而有必要扩大到生产资源和组织架构。合适的管理方式则是人类设计行为里极为重要的一种形态。

涵盖在这个行为下的对实现性的思考、对成本的控制、对推广传播方式的策划以及对需求回应效果的验证等等因素,沟通构建了一个集体的设计行为。

这种行为并不是线性的,它更像一张叠一张的蛛网,像许多藤蔓绞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向量。

  • 庖丁解牛

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设计师发挥的空间难以避免受到来自诸如生产、销售等方面的挤压,但不见得没有回旋的余地。

“庖丁解牛”的故事对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然而作为设计师,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全方位控制就意味着更高的复合能力。当一个设计师抱怨结构工程师不懂设计、抱怨市场人员不懂设计、抱怨甲方老板不懂设计时,也就反映出他在这些领域没有足够的协商能力,但协商能力往往是建立在相应的知识基础上的。国际化的设计咨询团队对设计师的多元复合背景有所要求,是因为他们在不同项目中所面对的环境更为复杂,设计师若缺少这种综合考虑多重因素的能力,项目将难以推进。[3]

这也正是许多人常说“设计师创业难”的结症所在。创业本身对创业者所提出的团队建设/管理、公司经营、资源整合等要求,是大多数设计师的短板,在兼顾设计项目推进的同时处理好创业团队里的诸多问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近两年在“无所不能”的互联网思维的刺激下,不少互联网从业者纷纷开始了他们的“硬件创业”之路。然而“硬件”并不是那么好颠覆的。如果这些创业者对工业基础没有清晰的认知,即便需求切准了、软件牛逼了、营销到位了,也很难不在生产制造和自我评价这两件事上栽跟头。

低估工业的复杂性,是有危险的。相对来说,设计师若无视自身在工程、市场、心理、经济等领域的不足,沉醉在对自我审美的陷阱中,无异于自我放弃,是可悲的。

  • 如果不做设计

或许我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话剧演员;

或许我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摄影师;

或许我能成为一位作家;

或许我能成为一位旅行者;

或许成为一位僧人,或许只是一位观众?

这片升腾的土地上,人们正经历着百年来第一次亲身经历的汹涌蓬勃的生长,像水葫芦或者野草一般的生长,成为什么角色或许并不需要太多的纠结,反正最终会成为什么角色并不取决于此刻的愿望,只要跟随自己的期待,静下心,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向深处、更深处挖掘,技能升级的时候,它总会给出信号的。我的第一位老板在我刚毕业的时候告诉我说:“工作头五年的经历将决定你的未来。”我曾经诚惶诚恐地想多做一些事,多经历一些,好确定自己有多少斤两。可现在再看这句话,我意识到这五年里所有的经历给我的并不是“我能做什么”,而是一个更加无知的自己,一个因为扩张了圆周而接触到更多未知并对此着迷的自己。

“我不想知道宝藏在哪,甚至有没有都不重要,我才不要无聊的冒险!”
—-by Monkey·D·Luffy

下一个五年,孩子会告诉我该走向哪里。

 

*注:
[1]《关于技术、设计、宗教这些生命体的邮件讨论》
https://suithink.me/2012/07/31/20120731/
[2]《不真实的价值》
https://suithink.me/2014/10/19/value/
[3]《为什么国际设计公司喜欢多元化背景的设计师》
http://www.zhihu.com/question/26127222

*也发布在知乎专栏[ SUiTHiN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