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工作坊◎】正在进行史诗巨作《如梦之梦》的亚太巡回演出,深圳有幸作为其中一站,于9月28-29号在保利剧院演出,但我无幸到现场享受这次盛宴。
郁结之中我在网上搜索《如梦之梦》的消息,无意间找到了2007年《如影随形》在台北的演出录像。毫无思考的过程,我点开网页(视频地址),无间断地在电脑前静静享受了这135分钟的完美演出。从日正当头到天色渐暮,丝毫未察觉到时间的流动,完全沉浸在变幻莫测的舞台艺术当中。
《如影随形》这部话剧以两个家庭六个人的故事作为依托,以错综复杂的蒙太奇手法将一个悲伤的故事细细道出。画家梦如和水产商人大桥之间的爱情,他们的女儿真真与好友露露的关系,以及露露的银行经理父亲祥哥和房地产大亨母亲吉儿,这些人当中,有的人死了,却又似乎还在,有的人仍然活着,却与行尸无异。在虚虚实实之间,人与人的各种关系在一层层谜团当中,娓娓揭示。
众所周知的是,赖老师是一位修佛之人,以我的理解,他是在试图以佛家的思想来表达对人的执惘所产生的一系列悲剧的思考。我们所见到的,或许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世界;如果“我”的存在不是确定的,那么是否意味着我们的整个世界观其实是建立在自己的幻觉当中?
真相在开幕的每一个疑问当中都有细腻的对应,随着一个看似悬疑剧的故事架构的展开,六个人之间诡异的关系也借由光影艺术一点点触碰到我的内心。谁死了?谁是真的?谁做什么?谁在害怕什么?剧中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一条完整的伏线当中,以不言自明的方式向观众传递着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或许,那个人就是我?
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一片神秘的地方,有人存放着不安,有人借以回避现实。或许生活里总有那么些事我们无力面对,而一次想象力的放纵就能让我们从中得到暂时的解脱,两次三次之后,这种想象力会让人信以为真,而我们也不再是我们。作为一个社会化的人,我们都在一片终极孤独的自我当中寻求着对“我”的判断。
如果有轮回,那谁又是谁在哪一辈子里的梦呢?
可悲的是,我们常常只有在生死的边缘,才能窥见串联起来的真相。那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们只能把它叫做“之间”。什么之间我不知道,死亡和投胎之间,睡着和睡醒之间,吃饭和吃饱之间,幻想和停止幻想之间,日日夜夜之间,春夏秋冬之间,吸气吐气之间,被人创造和被人遗弃之间,在虚空中流浪和等待被发现之间,反反复复,直到永远!但那个“之间”,是站在现实里的人们无法去到的地方。
这样的剧本,这样的故事,以惯常的舞台是难以展现的。于是赖老师将舞台的上下左右剥离开来,让四个空间交错,以用纸片拼成的巨墙和一束束顶光调动起这个在虚与实之间切换的世界。而联系起整个故事的萨士风,是由一位存在于“之间”的乐手的灵魂所演奏的,这种飘渺的感受,为这出略带笑点的严肃舞台剧带来了可以明确感知得到的对“我”的探索与反思。
同样是舞台调度的创新,从《暗恋桃花源》的错位到《如影随形》的四间切换,再到《如梦之梦》那更为震撼的环形舞台,当中不仅仅是形式和表现手法上的设计,更重要的是在故事与空间之间软硬件的配合。正如APPLE封闭的系统与其独特的工业设计之间互为彼此唯一的关系一般,这样的演出同样也是达到了一种恰如其分的精妙的结合。
也许,这种对演出精益求精的追求也是一种执惘,但我相信,能跳出执惘来观察执惘的执惘,是一种良性的执惘。
我们常常以为自己在为某些人服务,或不得不服务于某些人,然而那些能看见我们听见我们的人其实都是天使,而其余的人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我们,仔细想想,大概也就明白了。
梦想彩虹,如飞跃云霄,我的爱,我与你同在……
茫茫人海,勇往直前,我与你,如影随形……